台灣第一座極地研究站 監測預警氣候災難
中央大學去年組團到北極的冷岸群島展開跨領域研究,包括北冰洋流、冰緣地質演化、地下水與永凍層等,今年延續研究項目,更設立了台灣第一座極地研究站。
北極地表長年被冰覆蓋,蒙上一層神秘面紗。在全球暖化影響下,冰層逐漸消融,人們得以窺探地表的「真面目」。
中央大學應用地質所長倪春發說,過去在北極看不到的岩質、岩脈都顯露出來,「對地質學家來說是非常好的場址」;冰在融解過程中,引發地表侵蝕、泥沙律動,透過這些資訊,再利用空拍機拍攝高解析度的3D地形,將可重建地表、地形的長期變動狀況。
而他們觀測的冰川,平均每年退後50公尺。過去冰川長長一條、延伸入海,現在卻已經退到山腰了。
倪春發最深刻的感受是,去年走一段路就可以抵達冰川上方,今年卻要多走20、30公尺,原來冰川消融速度這麼快。氣候變遷的影響力,如此具像化地體現於一個人的日常步行。
倪春發說,融化的冰川水將導致「水交換」過程變得更劇烈,大部分人感受不到這個影響,但小型的水交換在全球大尺度環境底下,可能導致突如其來的乾旱或劇烈降雨。
他舉例,台灣附近環境對台灣氣候產生的衝擊,「其實都是從全球尺度延伸下來」,極區融冰也會改變航道,現在到歐洲必須繞過印度洋,未來若可從日本穿越北冰洋到歐洲,可省下許多路徑跟時間。
倪春發說,全世界都投入極區氣候研究,主題各有不同,台灣可以利用既有的地質調查技術,提供不同的研究角度。台灣有很多地震、風災,地質相當年輕,又位於變形前緣帶,是非常好的「室外試驗場」,長期建立一套技術及方法學,若將這些概念移植到北極,也許會有創新的發現及成果。
極地研究 沒有水電與網路 還要躲避北極熊
不過這趟極地研究,生活相當刻苦,倪春發今年就去了兩趟。台灣極地研究站在機場附近,交通方便,用來當辦事處跟倉庫,真正的工作測站相當荒涼,從城裡出發,搭五小時的船才會到。
那裡沒有水電、沒有網路,雖然住在小木屋,但跟野外沒兩樣,自己取水、自己生火、搬發電機,每天只能用六小時的電。
在極地吃什麼?倪春發說,貨櫃堆滿了食物,但幾乎都是罐頭,除非有其他人搭船來測站,船長才會幫忙帶些蔬菜來補給,例如番茄、馬鈴薯、小黃瓜。
他在極地的第一餐:豆子、肉丸湯,配麵包跟酸黃瓜,「不太合胃口,但吃得很飽。」
其實工作常常忙到沒時間吃飯,他們早上九點吃完早餐出門,到哪裡都要靠「雙腿」,走路到監測地點就要兩、三個小時,又要忙著調查跟收集資料,沒辦法吃中餐。傍晚再趕兩、三個小時的路,才能回測站吃晚餐。
冰天雪地的環境,考驗身體耐力跟意志力,還要面臨野生動物可能帶來的生命威脅。許多人提到北極,第一個就想到「可愛的北極熊」,但對科學家來說,看到北極熊的驚嚇可能比驚喜還多。
到北極的科學家,很多人都會帶空氣槍防身,遇到危險可以發出巨大聲響嚇跑野生動物。倪春發帶的卻是相當有「台灣味」的銅鑼。
倪春發說,出國前家裡附近舉辦廟會,剛好聽到很大的銅鑼聲,想到去北極需要準備空氣槍,可是還要購買耗材、申請用槍執照,「那乾脆準備銅鑼好了」,反正聲音一樣大,可以嚇阻又很環保。
沒想到,倪春發到了測站的第二天就看到北極熊。
「北極熊不是想看就看得到」,他說,北極熊不常出現在陸地,通常都在海岸邊抓海豹吃。那天有一隻北極熊在冰川附近獵食完,卻沒從海岸線離開,反而走到他們測站後方的小土丘,爬上去後直接到另一頭的海岸。
倪春發說,測站所有人都跑出去看,只遠遠看到一隻北極熊的背影,走得很慢很慢,晃啊晃的就不見了,牠知道這裡有人,沒事也不會輕易靠近。
除了北極熊,倪春發連馴鹿、北極狐、海豹、海象都目睹了。海象最特別,當地測站主任是波蘭哥白尼大學教授,從1974年創站到現在,近五十年來經常往返此地,但也是第一次看到海象。
海象是群居動物,他們看到的海象卻孤零零躺在一塊海冰上,盯著遠方。倪春發說,他們推測這隻海象可能跟家人分開了,只剩下自己一隻。
後來,用來嚇動物的銅鑼怎麼了?倪春發哈哈笑著說,每天做完早餐敲一聲,「叫大家起床吃飯」,用途可大著,現在留在距離台灣7,700公里的測站。下回去,還要再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