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庭與職場占了人生的大半,台灣同志爭得婚姻平權四年了,但職場仍不盡友善。一項「台灣同志職場處境調查」顯示,五成受訪者的職場沒有性別友善措施,包括對同志友善的表態、公司政策或教育訓練等。
超過四成填答者擔心出櫃後會影響職場的人際關係,其他顧慮還包括「影響工作升遷或職涯發展」、「遭到同事或主管刻意刁難」,以及「導致自己遭受職場霸凌」等等。
立委范雲表示,她最近接獲數件同性間性騷擾的陳情案,發現在性別不友善的職場碰到同性騷擾時,受害者往往會擔心揭露後受到更多歧視,而選擇沉默。
為了打造同志友善職場,台灣同志諮詢熱線協會(以下簡稱「熱線」)和台灣彩虹平權大平台協會(以下簡稱「大平台」)推出「2023台灣同志職場友善指標」,邀請企業在九月底前報名參與指標調查,「就像參加一場完整的同志職場友善健檢。」熱線秘書長杜思誠說。
職場性別友善措施可複選 逾五成填「以上皆無」
熱線和大平台繼2016年和2020年後,第三度發表「台灣同志職場處境調查」。 這項「同志職場處境調查」是在今年一月至五月間透過網路問卷進行,共蒐集1,307份有效問卷。填答者年齡集中在26歲至45歲,超過八成來自六都。
調查結果顯示,僅有14.9%填答者任職的單位,將同志或性別友善的內容寫入公司政策。
杜思誠表示,問卷中職場的「性別友善措施」包括許多選項,如公司是否曾表達同志或性別友善的說法、提供相關教育訓練、設置性別友善廁所、可自由選擇制服樣式、贊助過同志或性別友善團體等等,可複選。
但最後勾選「以上皆無」選項的比例高達50.8%。
也有4.9%的填答者曾因性別氣質或裝扮受到不平等對待;因性傾向遭受不平等對待的人則有3.8%。數據看似不高,但大平台副執行長林均諺說,「這些數字應該要是零。」他認為,不應該有人因為自己的性別氣質、性傾向和裝扮等,在職場上受到質疑和不平等的對待。
要不要出櫃?「職位高低」和「產業別」是關鍵
影響同志要不要在職場出櫃的關鍵有哪些?調查結果發現,出櫃意願受「職位高低」和「產業別」影響大。
以「職位高低」來看,職位愈高愈有出櫃的選擇自由。填答者中,願意向同事出櫃者佔45.8%,但願意向直屬主管出櫃的員工只有28.9%,更有13%完全不願出櫃。和基層員工相比,雇主或自由工作者也比較能在工作場合坦承同志身份。
從產業別來看,在餐飲業、自由業、藝術產業、社群與助人專業領域工作的員工,較能自在坦承同志身分;教育業、製造業、金融財經和公務人員等職場則相對保守,願意出櫃比率低於平均值。
杜思誠表示,「跟我們(指熱線)過去觀察到的產業文化,蠻接近的。」例如在公務機關就職的同志,非必要不會出櫃,怕影響考績;若在金融財經領域工作,每天須著穿套裝或制服上班,「有跨性別者因為身分證沒有變更性別,沒辦法在公司穿符合自我認同性別的制服。」杜思誠說。
擔心出櫃被霸凌 學者:性別歧視也是性騷擾
除了「職位高低」和「產業別」影響同志的出櫃意願,調查也發現,超過四成填答者擔心出櫃後會影響職場的人際關係。其他顧慮還包括「影響工作升遷或職涯發展」、「遭到同事或主管刻意刁難」,以及「導致自己遭受職場霸凌」等等。
國立陽明交通大學科技法律學院副教授邱羽凡指出,同志在職場出櫃後最擔心的幾個項目,在法律上都不容易舉證。例如針對性傾向惡意刁難、用眼神傳遞不友善態度等等。
但根據《性別工作平等法》,「基於同志身分而產生性別歧視、造成『敵意式的環境』,就是性騷擾。」邱羽凡強調。她也呼籲企業多關注性別歧視造成的騷擾樣貌。
同志團體:指標不是用來競爭,而是希望一起更好
雖然職場友善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,「我們發現,有越來越多企業關注這個議題。」杜思誠說。他提到,這次調查有超過六成填答者表示「公司性別友善氛圍會影響去職與否」;熱線與大平台2019年成立「同志友善職場平等小組」後,也碰到許多企業詢問如何打造性別友善職場,或想知道怎麼做得更好。
因此,熱線與大平台花了一年多,向美、荷、日推動同志職場友善指標的組織請益,並進行企業焦點座談,和專家學者校閱,建立台灣第一個「同志職場友善指標」。
杜思誠表示,參與這項指標認證的企業將填寫一份問卷,從「承諾」、「制度與福利」、「員工支持系統」、「教育訓練與宣導」和「公共參與與對外影響」五大面向,檢核職場的同志友善程度。
在「承諾」項目中,會了解企業有沒有設置LGBTIQ+ 群體友善的公司政策,如果有,企業須檢附書面政策資料佐證。在「制度與福利」方面,則會看企業是否有提供可彈性選擇的制服、識別證,以及性別友善廁所;這個項目也會請公司佐證不會因為員工的性傾向或性別認同,而在工作福利和申訴管道上有差別待遇。
在「員工支持系統」方面,則是了解公司中有沒有建立 LGBTIQ+ 友善的社群、匿名調查及心理諮詢服務。「教育訓練與宣導」項目則會了解企業在員工訓練時,有沒有納入LGBTIQ+ 友善職場議題;在「公共參與與對外影響」方面,則包括公司是否會舉辦、贊助或支持員工參加同志或性別友善的活動。
杜思誠表示,企業填寫完五大領域的問卷後,「台灣同志職場友善指標」調查團隊還會進行「不友善紀錄」的背景調查,了解該企業是否曾有性別不友善的發言或事蹟。但他強調,不是過去沒做好就一定會扣分,企業後續有沒有積極處理才是重點,這也會列入計分考量。
「2023同志職場友善指標」調查目前開放企業報名、遞件到九月底,預計年底發布指標結果,並分享正面的企業實踐案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