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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類花再多錢都無法買回自然 張安平:企業投資不要只看報酬率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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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類花再多錢都無法買回自然 張安平:企業投資不要只看報酬率 

2023-07-06 記者/孫文臨

國泰永續金融暨氣候變遷高峰論壇4日在台北登場,參與企業超過1873家,佔台股市值的75%,這些企業的碳排放量就超過我國的一半。其中台泥公司的碳排佔了1.7%,不僅是我國最大的水泥業者,更是全球第七大水泥公司,董事長張安平步上講台,手上的講稿寫滿了密密麻麻的數據,不是財報、股利跟盈餘,而是這幾年滅絕的物種數量、以及未來可能消失的物種。他向台下身價上億的企業領袖們喊話:不要只追求投資報酬率,要留給自然、留給人類自己一點生存的空間。

挖山採礦的水泥業者,如何搖身一變成為生物多樣性的守護者?

過去,水泥業因為挖山採礦、空汙碳排,長期被視為高汙染產業。被其他企業家稱為「氣候宗教家」的張安平從2017年接掌台泥後,堅持朝著友善環境的方向轉型,發展綠能、減碳技術,並在礦區營造生物多樣性,讓台泥洗心革面。

張安平說,資本主義的經濟體制長期以來一直讓人類不斷地追求「MORE」,卻導致氣候變遷、全球暖化,人類可以生存的空間愈來愈少,「當升溫超過1.5度後還剩下多少人口?我們真的無法想像氣候危機會有多嚴重。」他說,世界正處在一個岔路口,我們必須要創造一個永續發展,又可以與自然共處的經濟體系。

「我以前很喜歡潛水,到過蘭嶼、綠島、澎湖等地去潛水,當時海底充滿了生機蓬勃的珊瑚礁」,張安平說,如今再下去潛水,那些生態幾乎都消失了。珊瑚礁的面積僅占地球的千分之一,卻提供海洋中近四分之一、約五萬種生物棲息,是生物多樣性最高的生態系之一,隨著全球暖化持續升溫,珊瑚會面臨大規模的死亡危機,衝擊海洋生態。

張安平說,他看過一個數據,世界上所有哺乳類動物總量,有超過三分之一是人類,另外三分之二則是人類養來當食物的牛羊豬等畜牧動物,真正野生的哺乳動物只佔全世界總量的4%,「這樣還有生物多樣性嗎?」

自然的危機也是人類的危機,張安平說,人類是自然的一部分,無法離開大自然生存,「其實我們到現在為止,都不知道自然到底提供了人類多少重要的資源,過去國外有好幾次大型研究計畫,投入了數十億的經費試圖創造人造的自然系統,最後都失敗了。」我們可以犧牲自然去賺錢,但花再多錢都很難把自然創造回來。「如果我們把資本市場的利潤發展到極限,人類也失去了可以生存的空間。」

張安平認為,目前氣候有三大危機:第一是「認知危機」,有些人會懷疑氣候危機是否真的會來嗎?「是的,如果不改變,氣候危機一定會來」;第二是「思想危機」,很多也懷疑自己這樣做的有用嗎?「我們必須有信心,相信自己做的事情會幫助這個地球」;最後是「想像危機」,因為大家很難想像,如果升溫1.5度後,氣候會恐怖到什麼程度,沒有人能預期,現在八十億人口未來剩下多少可以存活。

張安平呼籲台下握有大筆資金的企業家們,「不要只選有IRR(內部報酬率)的投資,不是付出每一筆錢,都一定都要賺多少回來。」他說,「必須要自我犧牲,我們不犧牲,這個問題就不可能解決。」他語重心長地說,「我有一個願望,希望各國政府把拿去買武器、製造武器的錢,用來解決氣候危機,挽救人類的滅絕。」

話鋒一轉,張安平也建議環保署制定碳費費率時,不要齊頭式的一刀切,「雖然這對政府執行比較容易,但對企業傷害很大、對減碳也沒有幫助。」他也呼籲,企業必須改變思維,投資別只看到投資報酬率,更要創造能與自然和諧共處的經濟發展。

台大生物多樣性研究中心主任邱祈榮表示,各國愈來愈重視企業對生物多樣性的影響,未來幾年會要求企業要做自然相關財務揭露(TNFD)。攝影/蔡宗儒

同場的台大生物多樣性研究中心主任邱祈榮也說,目前人類活動造成的生物多樣性損失共有五大因素。第一是土地利用改變,例如森林變農田、農田又變建築等;第二是過度利用,例如過度採集、捕撈;第三是氣候變遷、第四是人為汙染、第五則是外來種。大部分企業可能覺得生物多樣性與自己無關,其實都有,例如擴廠使用的土地、產品原物料的開採、國際貿易造成外來種入侵等,所有企業都有一定的責任。

邱祈榮說,各國愈來愈重視企業對生物多樣性的影響,未來幾年會開始要求企業要做自然相關財務揭露(TNFD),「但自然系統很複雜,不容易量化計算」其中會包含更多面向的討論,例如水資源管理做法、供應鏈對當地環境的破壞、廠區的友善生態、貿易用的貨櫃與棧板有沒有挾帶外來種的風險等,企業必須要更務實的思考。

圖片編輯/陳靖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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