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還沒亮，松大食材專業冷藏車載著一箱箱的高麗菜、豬肉排，先經過一段陡上又駛過髮夾彎，將一周份的營養午餐食材，送上新竹縣尖石鄉後山的田埔、秀巒、新光國小。這趟路程來回就要四小時，運費一千五百元，但相較其他偏鄉小學來說，松大已是「佛心」，幾乎沒有利潤。
台灣偏遠地區路途遠、運送成本高，貨運一趟動輒三、五千元。長途運費犧牲學童午餐品質已成常態。教育部、農委會提出偏鄉學校中央廚房計畫，爭取近卅五億經費，將補助運費、建置廚房，政院四月剛通過。但一路上，各類零星需求都面臨相同問題。照顧部落長者的文化健康站，每天有供餐需求，居民也須採買、取藥，貨運個別運送，每趟運費都高得嚇人，卻難以整合。
尖石路修平了 保鮮仍是挑戰
在地居民偶爾會央求有客運、計程車、白牌車順道載送，人與人、人與貨共乘。但實情是，這趟載貨只要收費，就觸法。
海拔一六五○公尺的尖石鄉新光國小，是新竹最偏遠小學，也是北台灣最「高」學府，鄰近上帝的部落司馬庫斯。通往小學的路愈修愈平整，營養午餐新鮮度仍是大挑戰。
「從滿是泥濘、還要掛鏈條的路，到鋪了柏油路，我送了四十年。」人稱「財伯」的簡平財早年幫新光國小送食材，每周一次，也會順道載老師、居民上班。他說，以前一路泥濘，雷雨還會坍方，他曾靠人力扛過坍方路段，只為讓部落孩童吃到營養午餐。
長者取藥買菜 多請人幫忙帶
直到去年九月，新光、田埔、秀巒三校，改由松大食品協助配送，財伯卸下重任。由於路途遙遠、成本高，松大幾乎零利潤「做善事」載送，但每周只能送一天。相較於平地國小不需多收運費、天天收到新鮮食材，後山三校的營養午餐，解凍菜成唯一選擇。
葉菜類無法久放，三校校長自力救濟和在地有機農合作，替學生多添蔬菜。「但仍期待孩子們能天天吃到新鮮食材。跟那些平地小學一樣。」鎮西堡牧師阿隆‧優帕司說。
不過，有貨運需求的不只學校。距離新光國小車程十五分鐘的泰岡、田圃文化健康站，是當地部落長者第二個家，爺爺奶奶每天中午在這用餐，菜商每周也只送一次菜，冰起來慢慢吃。過去長者們有買菜、取藥需求，只能請鄰居幫忙帶，再補貼運費。
今年初交通部在尖石鄉試辦「噗噗共乘」，補貼在地人載在地人，下山就醫、採買。文健站照服員每周統計好長者食材、取藥需求，司機載人就診時，回程一起載上山。但根據公路法規，計程車、小客車、客運業等不得經營貨運業，一旦收費載貨，違者可處九萬元以下罰鍰，甚至勒令停業。
換言之，當噗噗共乘一旦常態化並收費載貨，將直接抵觸現行法規。
尖石鄉長曾國大說，尖石是高齡化偏鄉，新竹十九個文健站，尖石就有十個，盼法規鬆綁、客運能載貨，整合各部會，食材新鮮運達、搭配在地蔬果，長幼都能吃得健康。
客貨混載觸法 專家呼籲鬆綁
「客貨混載是偏鄉不能說的祕密，早該解禁了。」淡江大學運輸管理學系副教授羅孝賢說，偏鄉常見客運路線虧損嚴重、運能浪費，貨運又礙於成本不願送，當地採買需求無人代送，小黃、公車甚至白牌車早就會收費幫忙載，卻在法規模糊地帶中度過每一天。政府在確保安全、保險及利害關係人權益後，鬆綁讓三輸變三贏。
長期執行偏鄉接駁計畫的鼎漢公司助理規畫師邱紫嘉觀察，偏鄉貨運需求最多的就是食材、藥物，除鬆綁法規，更重要的是跨資源整合，需有通報與媒合機制，成為居民、學校、文健站等間的橋梁，在地組織也將扮演重要角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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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由聯合報系授權轉載